2010年5月21日 星期五

傻孩下(下)

入夜了,街上零零星星的走著幾個人。我向另一位男孩子站在門前等著,都笑她手腳慢。我向四周望了一眼,陰沉的大廈被街燈強逼張開了笑臉,沒有風也沒有雨,就像中午我跑去找她的時候,很平常。這應該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晚。她好不容易出來了,我們就三人並行走著。我站右邊,另一位男孩子站左邊,女孩子站在中間,形成一個「凹」字。雖說是並行走著,另一位男孩子步速卻稍快,女孩子也很自然的…跟了上去。我也逼得跟了上去。

我右手拿著女孩子的戰利品,另一隻手像平常一般垂了下來,等待出動。女孩子抱著那件大衣,摺起疊低地弄了好久,最後是用右手拿著,左手垂了下來。走了三步,似是覺得不妥,就慢慢地,似怕被人發現一般用兩隻手抱著大衣。

這景象都一一映入了我的眼簾。

好冷。風啊,妳要來安慰我的手嗎?

我們決定去吃甜品,因為我和她都不知道哪兒有甜品店的關係,只好由另一位男孩子帶路。我一邊走,也不把左手空起來了,拿著雨傘,似乎可以讓自己感覺暖和一點。離開了食髟居多的小街,步入了大街之後,街上行人開始多起來。我們再也不能維持著凹字了,只好一人退了下來。

那是我。看著她的背影,在另一位男孩子旁邊,似乎顯得特別精神。

啊、千萬不要下雨、千萬不要下雨…

來到了一間粉紅色的甜品店,我們站在店門前看餐牌。我說:「我還沒吃過這間呢。」心裏其實不太想吃甜品,我也就不決定是否在這兒吃。男孩子說:「那就再逛逛吧?」我還沒說:「可以啊」女孩子就已蠢蠢欲動了。向前走了數步,她就被左後方的一個商場招牌吸引著。她問:「幾點?」我拿出了電話:「這般時間。」她說:「嗯…要上去逛逛嗎?我想看看這招牌是否名副其實。」我正想回答,男孩子已迎了上去。兩人又走在一起了。

啊、千萬不要下雨、千萬不要下雨…

這個商場的格局實在怪得可以,配以牆壁奇異的顏色加上花多眼亂的商品,我實在是舉步為艱,雖然可能是因為我有點冷。我的目光很快地被一把把縮骨傘吸引了過去,站在可轉動商架前看了起來。商場裡密集的聲音雖然本就令人感覺局促,但是背後二人談天說地的聲音卻聽起來特別不舒服。這個可轉動商架有四層,每一層的雨傘都沒有分類,胡亂放的。我也就胡亂的看了起來。一看就覺得老氣的藍色底白色波點、很多女生愛用的啡色底白色波點、襯得不太好的綠色白色格仔……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能看的藍色格仔。我老沒好氣,剛想離開這間店,他們就施施然的邊聊邊走了進來。

我呆站著,想:「他們好久不見了,敘敘舊不是很正常?看,她多高興。我真傻瓜。」

我步出了店子,四處張望。天花板的黑色好像快要跌下來了似的,我看著不禁越覺得冷。我偶然接觸到店員或途人的目光,我不敢正視。我不敢想像他們見到的景象,不敢想像他們腦子裡怎麼想。「看,她多高興。」想著,我不禁微笑了。可是我自己卻覺得很假。

這商場是兜圈式的設計,我們走了一層,很容易又上一層。每上一層,我的心就越被地心吸力拉下去。拉緊著,扯緊著,如果心是一塊泥膠,它早就變得支離破碎。

我們離開了商場,沿途看到一間賣鮮榨飲品的店舖。他們倆停了下來,自顧打算要喝什麼。我不覺得口渴,也就跟他們說不喝。女孩子要了蘋果汁,我等她飲了數口,問:「會比我家附近的好喝吧?畢竟這兒是商業區。」她歪頭想了一會兒,說:「我覺得比那個好喝一點。」我感好奇,因為她上次買的蘋果汁很爽快的給我偷喝了幾口,就問:「可以給我喝一口試試看嗎?」只見她皺起了眉頭。我不等她繼續,就跟她說我打消了念頭了。他們兩人喝著果汁,一邊繼續聊了起來。他們一路走來聊得很多,娃娃、舊朋友、歌手…

我加起來說不到十句。就算我說了,也彷彿只有另一位男孩子聽得到。我好像不想打擾她似的,自行沉默。

我拿起了電話看時間,心想她平常這時候應該很累了。

看,她多高興。想著,我不禁微笑了。可是我自己卻覺得很假。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在車站和另一位男孩子分別了,他要乘那一條線回家,我們則往反方向。我還記得男孩子問我:「你住哪?」
「啊,離這兒很近。」
「那很快就能回家。」
「不,我要送她回去。」
他聽後,眼看前方,說:「還送她回家啊…」我似乎可以在他眼中看到了他們倆的往事。

在車上,冷氣很強,女孩子邊睡邊喊冷。平常睡覺不能沒有冷氣的我,不禁咒罵起冷氣機來。我摟住了她,把她的衣服往上拉,好讓頸部不會直接受強風吹襲。「不冷、不冷…」我抱著女孩口中唸唸有詞。可是,現在在她身旁的溫暖似乎傳不到過去。

夜晚時分的風特別冷。然而,只有這時候,我不冷。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終於又獨自一人了,送別了女孩子,再次踏進了車廂。「好冷!」我像一塊軟泥般坐了下來,皮膚的血管在呼喊著。我挨在玻璃牆邊,扭曲著身子,肩膀拉緊,雙手抱著頭。越彎越低、越彎越低…我感覺到,這兩個車廂都沒有人。我不禁越彎越低、越彎越低…

在回家之前,我必須好好保護這被強風吹襲過的心。

啊、千萬不要下雨、千萬不要下雨…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